当前司法实践中，虚拟货币的处置已成为备受关注的焦点问题。据灵易财经发布的《2022年中国虚拟货币司法处置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底，中国司法机关待处置的虚拟货币总量已达到惊人价值，涉及比特币（BTC）、以太坊（ETH）、Tether（ USDT）等多种主流虚拟货币，总价值估计超过数十亿美元。据国家外管局安全研究院统计，2023年我国共破获涉及虚拟货币犯罪案件428起，较2022年下降88.9%。但涉案总额却大幅增长至4307.19亿元，约为2022年的12.36倍。虚拟货币逐渐成为我国刑事案件涉及的重要虚拟资产之一。这些数据仅涵盖已正式进入司法程序的已知虚拟货币。实际数字可能更大，因为许多案件仍处于调查阶段，尚未完全统计。
涉案虚拟货币的司法处置是目前司法机关面临的一个非常棘手的现实问题。一方面，2017年《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和2021年《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的相继发布进一步明确了对虚拟货币交易的严格限制。此次政策的调整不仅重塑了虚拟货币的法律定位，将其从潜在的货币替代品转变为非法金融活动的焦点，而且对司法实践尤其是对虚拟货币性质的法律认定产生了深远影响。货币及其司法处置程序提出了新的挑战和要求。另一方面，司法机关对于虚拟货币的处置也有现实的需求。在涉及集资诈骗、电信网络诈骗、开设赌场、组织领导传销、洗钱等相关案件中，司法机关需要对扣押的虚拟货币进行清算，以达到确定犯罪嫌疑人的目的。犯罪数额或将其上缴国库。此外，还包括民事案件中作为财产保全标的的虚拟货币，以及行政违法行为中没收的部分。由于拍卖、出售等传统处置方式因违反现行规定而难以实施，导致大量虚拟货币被封存，无法转化为流动资金，影响经济活动的正常运行。因此，当前对虚拟货币司法处置的法律规制刻不容缓。
面对虚拟货币的司法处置，公安机关积极探索。例如，山东省和福建省提出了不同的处置方式，包括与发行人协商回收、优先拍卖、委托第三方机构处置等。然而，这些尝试在操作层面仍面临合规、监管漏洞和风险控制问题等挑战。目前的处置方式，无论是通过第三方公司交易还是委托境外公司变现，都存在合规风险，包括但不限于职务犯罪、违反禁止虚拟货币投机政策、外汇管理规定等。公安机关尝试了多种处置方式，由于缺乏统一标准，各地执行情况差异较大，部分处置方式如境内场外交易等已减少使用。
虚拟货币的司法处置通常面临以下法律问题：一是所有权认定问题。在证据收集方面，司法机关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在虚拟货币的匿名交易环境下准确追踪和确认所有权。为此，他们需要依靠一系列复杂的取证方法，包括分析从虚拟货币交易所获得的交易记录、智能合约代码以及追踪IP地址和地理位置数据，所有这些都构成了虚拟货币的完整构建。货币案例。证据链的基础。此外，专家证言在解释区块链技术和虚拟货币交易的复杂性方面也发挥着关键作用，帮助法院理解和评估虚拟货币的所有权和价值。虚拟货币的所有权认定面临匿名性和去中心化的双重挑战。其所有权是基于私钥控制而非传统的实名账户或第三方注册，这给司法实践中的所有权确认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司法机关需要构建多元化的证据链，包括电子数据、交易记录、网络日志、证人证言等，确保证据链的完整性和可靠性。同时，必须依靠第三方机构的专业技术手段来保证私钥的真实性。加强保密和安全措施，维护司法程序的公正性和虚拟货币的安全。
其次是虚拟货币价值评估问题。市场波动和评估时机对于虚拟货币的价值评估至关重要。虚拟货币的价格受多种因素影响，评估时间点的选择直接影响其价值。如何确定评估时间点以反映虚拟货币的真实价值成为一个大问题。评估标准的确定和数据真实性直接关系到虚拟货币的估值。不同交易平台之间存在价格差异，选择合适的评估标准至关重要。同时，如何防止评估过程中的利益冲突和数据操纵，保证评估结果的真实可信，也是司法当局面临的重要挑战。司法机关要强化动态评估策略，根据市场分析和案件进展及时调整评估时间，同时利用多平台数据整合和专业评估机构的服务，确保评估的客观公正增强评估过程的透明度，接受多方监督，确保评估过程的公平性和结果的可接受性。
再次是虚拟货币的合法变现问题。在平仓时机的把握和市场风险方面，虚拟货币的价格存在波动。选择最佳清算时机以最大化价值回收已成为司法当局面临的重大挑战。同时，如何在合法渠道和高效交易之间找到平衡点，确保变现过程符合法律法规也是一个难题。从资金分配和权属的明确性和复杂性来看，应合理分配变现收益，确保各利益相关者的权益得到妥善处理。这涉及法律、经济和社会方面的考虑，其复杂性不容低估。虚拟货币的合法变现涉及变现机会的选择和市场风险的控制。司法机关需要审慎选择最佳变现机会，建立健全风险管理机制，同时确保变现过程的合规性和安全性。通过选择国内外知名交易平台或司法拍卖平台，建立健全合规审查机制，确保各项经营活动符合法律和监管要求，实现资金配置的透明和公平，保护各利益相关者的合法权益，维护国家金融秩序和社会福利。
涉案虚拟货币司法处理中出现的困境在于，虽然虚拟货币的财产属性在认知上被否定，但在处理涉案财产的过程中却无法回避虚拟货币所呈现的财产价值。案件。鉴于虚拟货币处置的复杂性和挑战，我国司法实践必须尽快出台一套全面的虚拟货币司法处置指南，为这一新兴领域提供明确的法律依据和操作规范。该指引应涵盖虚拟货币的法律地位、合规要求、资产处置程序、法律责任等多个维度，构建更加公平、透明、安全的市场环境，促进虚拟货币行业健康发展。
明确虚拟货币的法律地位是构建合规框架的基石。该指南应定义不同类型虚拟货币的属性，例如加密货币、稳定币、功能代币等，并明确其在法律体系中的地位以及是否被视为财产、商品或其他形式的资产。同时，建立了虚拟货币的合规要求，包括登记备案、信息披露、反洗钱和反恐融资措施等，确保市场参与者的经营活动合法合规。
规范资产处置程序是保证虚拟货币司法处置顺利进行的关键。指导意见应详细规定冻结、查封、扣押、拍卖、出售虚拟货币的法律程序，并明确司法机关、金融机构和第三方机构在处置过程中的责任和权限。同时，明确了违法行为的法律责任，包括行政处罚、刑事责任等，形成强大的法律震慑力，保证处置活动的公平合法。
保护当事人权益是构建公平市场环境的核心。指导意见应当确保虚拟货币处置过程中，当事人的知情权、参与权、救济权得到充分尊重，处置过程的每一步都应当公开透明，接受社会监督。此外，应规范第三方机构的选择和监管，通过公开招标或竞争性谈判的方式保证第三方机构的专业性和公正性，避免暗箱操作和利益冲突。
为了提高虚拟货币处置的透明度和安全性，指导意见还应强调过程追溯和加强监管的重要性。第三方机构处置虚拟货币时，需要记录整个流程的细节，确保每一步都有据可查，方便后续审计和审查。同时，建立健全跨部门监管机制，包括司法机关、金融监管机构等，对处置全过程进行监控，及时发现并纠正违法行为，维护市场秩序。
虚拟货币的跨境性质决定了其监管和处置需要国际合作。我国应积极参与国际规则制定，与各国监管机构分享经验，协调政策，共同打击跨国虚拟货币犯罪，防范金融风险。同时，构建充满活力、安全可控的虚拟货币司法处置生态系统，不仅将促进数字经济健康发展，也将为全球虚拟货币治理贡献中国智慧。
综上所述，探索和优化虚拟货币司法处置的合规路径，对于维护金融稳定、促进市场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虚拟货币的监管和司法处置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立法、司法和监管机构的协同努力以及国际合作。虚拟货币的司法处置问题不仅考验着各国法律制度的适应性和创新意识，也对全球监管合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面对这一新兴领域的挑战，如何在维护金融安全和促进技术创新之间找到平衡，成为全球范围内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面对虚拟货币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我国应继续秉持审慎原则，通过出台综合指导意见，为虚拟货币司法处置提供清晰的法律框架，构建健康、透明、高效的金融市场环境对于数字货币。经济和数字金融的繁荣发展为法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来源：《人民法院学报·第2页》 作者：杨凯（作者为华东政法大学教授） 主编：涂少萌|联系电话：(010)67550734 |邮箱：pinglun@rmfyb.cn 新媒体编辑：李斯坦
